第五零四章 阉党(中)-《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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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鉴》曰:唐置市舶使于广州,以收商舶之利,时以宦者为之。自三皇五帝以来,这市舶之事,起始可知的第一人,便是唐之宦官韦谋。”

    “本朝自比李唐,又兴市舶海关。及至于明,三宝太监下西洋,更是将市舶、海关、海军等,与宦官阉人绑定了。”

    “此其二也。”

    “至于其三……”

    “宦官阉人者,天下之边缘人也。被哂于儒林、不容于阴阳。”

    “三哥哥与新学出身众人,或谈几何天文、或谈洋流海图、或谈贸易工商、或谈资本市场,亦与天下正学所不同。”

    “宦官阉人者,以其身体而边缘;新学海军者,以其学问而边缘。”

    “究其根本,恰可相似,谓之与宦官阉人一般不容于世、边缘于士,当可比拟。”

    “此三论,污为‘阉党’,足以。”

    说罢,田贞仪忍不住笑道:“况且呢,皇帝又说荀卿之四臣之论叫你们不要学,那不是要让你们做阉党,又是什么呢?”

    “陛下既说,荀卿所谓的四种社稷之臣,都不要做;又盛赞米子明之‘内外有别’之说,其中深意,三哥哥可想到了?”

    “内外有别,不是在赞米子明的南洋政策,其实另有所指——内外有别,你们不要想着当外臣,而是做皇家的家臣,此内外之别也。”

    “前朝遗民黄宗羲曾言前朝宦官之祸,曰:今夫宰相六部,朝政所自出也,而本章之批答,先有口传,后有票拟。天下之财赋,先内库而后太仓,天下之刑狱,先东厂而后法司,其它无不皆然。”

    “本朝以史为鉴,与天下之内,断不会行太监干政之事。”

    “但于天下之外,分清楚内外之别……呵,三哥哥,我且问你:”

    “这南洋、贸易之利……是归内库呢?还是太仓?”

    “这南洋、东洋之政……是归六政府呢?还是归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看似权大却没有制度化的机构?”

    “这海军、南洋的征战……是先由六政府、天佑殿廷议了呢?还是皇帝小圈子做出决断,以内帑、贸易公司为后勤,便出征了呢?”

    “这新学、实学出身的人……可有资格选官为内地州县?可有资格与科举殿试大臣并列?”

    “凡此种种,说你们是‘臣’,这怎么能对呢?你们不是天下的臣,而是皇家的家臣。皇家家臣,与天下之臣,是有区别的。这便是‘内外之别’。”

    “而皇帝家臣,自古以来,难道不都是太监、宦官充斥吗?你们做着自古以来与宦官、太监等一样的事;行事风格与宦官、太监也是一样;不入朝堂、无有常设;所有权力,皆出于君恩私宠。”

    “除了身体和宦官太监不同,剩下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皇帝是要他们做皇家的家臣、家奴。不希望他们做真正的大臣。”

    “皇帝希望他们知道‘内外之别’,有些事,根本不该是那些人该管的。”

    “所以皇帝言荀卿之《臣道》,又言社稷之四臣不可学,更说内外之别为上善之言,便是再说这个意思。”

    “只是,这话不好听,皇帝不便说,便让三哥哥来说。”

    刘钰皱眉道:“内外之别?”

    田贞仪点点头,补充道:“天下事,天下臣来做。天下臣,有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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