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三章 战前舆论准备(中)-《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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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物极必反?所谓新者,必要比旧者更旧?凡变革,必要言称古训、言借古训?”

    “新者实则旧之旧,必要比旧者更旧、更信、更极端?”

    “按你所言,这不管是基督,回回,改来该去,只能越改越极端?若不言古,便不可撼动现今,只有言必称古,方可撼动现今为异端邪说?”

    刘钰嗯了一声道:“我正是这个意思。若不提古训、圣人,为何能说现在的说法是错的?既说现在的说法是错的,就必要比现在的做法更古、更原。”

    “其实也不知是基督、回回,便是本朝所兴明教,若行变革,也必先古。想要变革的君子,必要比现在的君子更像古时的君子,才能变革为新。”

    “这新教,着实比旧教更原、更极端。”

    “只是,自明末起,与明教高士所争者,皆为旧教徒;而至本朝,朝中为官者也为旧教徒。是以本朝少与新教国家打交道,不知其极端之处。”

    “他说我救人越多,下地狱越惨,正是此等道理。而若旧教,倒是还会加几句,我的行为倒像是个圣徒,奈何蒙了心并不入教。”

    他这么说倒也是倒因为果,因为耶稣会的人要走上层路线,要在中国混,总不能搞因信称义那一套,对着皇帝、高官说你们不信非要下地狱不可。

    耶稣会那群人还是很明白大顺的皇权是什么意思的,敢那么说别说试图传教了,肯定直接凌迟了。甚至在往欧洲的信里,也说皇帝其实已经算是半个基督徒了,做了很多好事云云。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旧教的确也不是好鸟,但从利玛窦到之前在大顺官场混的那些传教士,只要不谈上帝,士大夫还能和他们交流。

    齐国公这次和新教打了打交道,顿觉之前他觉得厌恶到极点的旧教,竟他妈可爱了几分。

    本身大顺一边禁教,一边盟法国,很多人就感觉有些不理解。但经这么一对比,一下子似乎就理解了。

    法国固然不是好鸟,但其余的那几个更坏。

    刘钰借着刚才说的前朝崇祯十年的事,又道:“其实英国人这等想法,着实正常。”

    “我给岳父大人捋一捋哈。”

    “英国、荷兰这些新教的,自己搞贸易保护,自己搞禁海政策、自己搞航海条例、垄断授权。完后大明崇祯十年就指责天朝闭关。那我去泰晤士河卖货行不行啊?很明显不行嘛。”

    “我上次去荷兰,我说你们荷兰国能在天朝开商馆,为啥天朝不能在荷兰开商馆?他说的那些道理,和你刚才说的【人未受基督恩典,未蒙圣灵感化,所成就的善功,既不是因信耶稣基督成就的,就不能得神的喜悦。反而它们既不是照着神的旨意和命令成就的,未免仍是属于罪恶的】的道理,是一样的。”

    “好比说,按咱们的道理,你饿了来我家吃饭,吃了几天,我说我没钱了,要去你家吃饭。这不很正常吗?”

    “但他们的道理呢?那就不是人与人的道理,而是人与畜生的道理。”

    “这就好比人和耕牛,耕牛干活可以。但耕牛想吃粮食,就不行。咱们这些不信义的,根本就不是人。”

    “不让牛吃粮食,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和不是人的,怎么能讲人的道理呢?”

    “所以我蒙主的恩典,来你家做生意,你就得开门。你若不开门,你便是罪恶的,要下地狱的。”

    “但你来我家做生意,不行,因为我蒙主的旨意不给你开门,你来开我的门,就是罪恶的,是要下地狱的。”

    “所以我说,完全是鸡同鸭讲,讲不明白道理,根本原因就是你觉得是人与人的交流,在他们看来是人与畜生的交流。”

    这几句话,让齐国公着实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回味着那句“不让牛吃粮食,不是理所当然吗”,连声道:“对对对!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就是这种感觉。明明没道理的事,他却说的理所当然。”

    “这几年我在欧洲,和那些新教国的人打交道,就是这种感觉。完全讲不了道理。就像你说的商馆问题,我自然也是惯常地说了你说的那些,他们给的回答,就是这种感觉。”

    “你若不说,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形容!”

    齐国公的这一次欧洲之行,确实产生了许多想法。

    他第一次去欧洲,那是走马观花式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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