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五章 全都装傻(下)-《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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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归朝廷的税就这么多,国课之外,你们多收了,理论上都是违背朝廷仁德轻税之名,出了事或者想让你们出事的时候要办你们;要是少收了屁事也办不成,未必办你们,但没有政绩肯定是别升迁了。

    阜宁县令头疼的也就在此。

    心说我要是跟兴国公、黄淮都督似的,手里有钱有权,养出来自己的幕僚班子,不开府而开府,靠自己养个几十个师爷、百十个会计、三五百教书先生之类,我也用不着这些乡绅。

    你们这是准备把这些乡绅全弄死,弄死之后,基层崩溃,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我咋办?

    阜宁县令心想你们砸碎一个旧的县乡村体系倒是容易,可新的从哪来?我这个县令管他妈横竖加上范公堤以东冲出来的新地几百里的地方,就凭我们县衙这几个吃财政饭,乡绅也没了,这还管个屁?

    可真就成明末闽北那边闹田兵的时候:令不出县城大门了!

    “国公、都督、府尹大人……这里下官最小。有句话,也只能下官来提。”

    “这些人固然罪无可恕,但处决了他们之后,这偌大一个阜宁县,日后朝廷还要开二期工程……这……这,这下官可真的是管不过来了。”

    “不怕说句诸位大人嘲笑的话,下官是真的没管过没有乡绅的地方。况且纵下官有复秦之制度,编以里甲、充斥县吏,可下官要钱没有、要人也没有。”

    “所以,诸位大人,还是给下官出个主意。日后,这里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就很好。

    好就好在,在场的人,除了阜宁县令之外,几乎没有人关乎阜宁县以后怎么样。

    但这个问题,刘钰怎么回答,却能从回答中咂摸出很多隐藏的事。

    于是,众人几乎是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刘钰。

    淮安府尹心想,这阜宁县令也是滑的厉害,他真就没办法?不,他有办法,我也有办法,但这些办法是不是陛下想要的办法,那可就难说了。

    刘钰丝毫不避讳众人的目光,笑道:“确实,一下子杀这么多人,这阜宁县日后该怎么办,这确实是要好好说一说的。”

    “如今朝廷花大价钱修了淮河,便水害为水利。且废了运河,不再需要束水冲砂,又断了之前黄河保北不保南之规矩。加之这些年海卤日退,自范公堤往东已有百余里。”

    “不消数年,苏北便可称为粮仓地,土地耕种再不像从前难办困难了。我对苏北这地方,还是看好的。”

    “《禹贡》中,两淮可是上等地。黄河泥又肥,只要解决了水患问题,日后苏北田亩未必就比苏南差啊。”

    这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变化。

    淮河不修、运河不废,苏北地方,就不要谈什么赋税了。

    扣除地方上根本管不到的盐税,朝廷对苏北的要求,也就是“别出民变、有灾能赈、最好三年才要一次赈济请不要年年都要”。

    按照后世的行政区划分,阜宁县现在管的地盘,算滨海县、射阳县、阜宁县。粮食产量加在一起算一个县的话,很高。

    除了不能和榆树、农安、公主岭这些随便三五年的产量就够大明王朝从永乐年到崇祯年二百年漕米所需的粮食三甲县外。

    和扶余、五常之类的掰掰腕子,排个前五是没啥问题的。

    可现在嘛……莫说产粮大县了,每年平均的救济粮加赈灾款倒是能在大顺排前五。

    赶上洪泽湖、黄河、海潮耍耍脾气,基本上年年与后世另一个江苏产粮强县沭阳,争个大顺救济粮、赈灾款、灾民数的冠亚军吧。

    为啥非要先下南洋、后废运河修淮河?

    除了朝廷这边军事安全上的考虑之外,按刘钰的说法,这要是先修了淮河废了运河再下南洋,南洋种植园如今这个劳工价,可是半个苏北百姓都“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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