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七章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五)-《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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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层有官员扯皮。

    下层……下层,其实就是盐商的冲锋队,和新兴资本家的冲锋队,两边在打。

    当然,这有点侮辱德纳冲锋队,论组织力确实差得远,但某些方面差不多。

    双方出于不同的目的,都把下层争斗的焦点,放在了这一次废盐改垦上。

    至于说这件事真正的利益相关的几十万盐户……不过是被利用的而已,他们自己是没有任何发声渠道的。真正能把这几十万盐户、松江府工人组织起来的强力组织,打这群人跟玩似的,但现在他们还未登上历史舞台。

    两边依附旧盐商资本,和依附新兴工商业资本的两大冲锋队,在资本的命令下,迅速展开了动员。

    旧盐商体系那边,快速找到了专业打行,大量秀才开始写文章,痛批垦荒公司夺民之产、使民无业、逼死百姓、不给小民活路、天日昭昭六月飞雪的大量文章,开始在旧盐商控制的各个府县传播。

    而专门负责仗着秀才身份闹事、见官不拜、地方官不敢打死、衙役不敢真下狠手的武打行,也组织了三十多名有功名的秀才,带着大量的中下层地痞,向事发县集中。

    新工商业体系这边,也快速找到了在松江府灰色斗争中大获全胜的新帮派,这些融合了漕运漕工狠劲儿、或者逃避朝廷追捕的香教堂口,也迅速组织了人手。

    而松江府等地已经开始依附新兴资本的秀才、生员们,也领导了钱,开始写文章描绘盐户生活的苦难,猪狗不如的生活,盛赞盐政改革的好处,痛批那些盐蠹是百姓口淡的祸根、是朝廷盐税少官盐难卖的根源。

    而负责诸如冲击衙役、“义愤”殴打官员的秀才生员们,也都准备好了。

    封建社会嘛,黑社会也是要看身份等级的。

    能打对面秀才的,只能是秀才,不能越身份等级闹事。

    正所谓,京城有京城的规矩,江南有江南的规矩。

    有些事,在江南,就得用江南的办法。

    前朝内阁首辅朱国祯,在《皇明大事记》中,已经将江南打行,与甘州兵变、大同兵变、辽东兵变等,视为同等的大事。

    应该说,能当首辅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虽然他无法理解这是商品经济发展、大明基层失控、工商业发展的必然,但也意识到这是一种“崭新的”、可以和甘州兵变辽东兵变等并列的大事。

    在封建王朝,当朝首辅将其视为与兵变同等重要的大事,也足见其严重程度。

    应该说,朱国祯的预见是正确的。

    从嘉靖末年到明亡,江南的一系列光怪陆离的官民争斗、抗税、党争等等,这些打行的人全程参与。

    无组织的民众,是成不得事的。

    即便打行只是封建帮派的兴致、专业打手、流氓无产者的性质,组织松散,但终究是有组织的。

    否则,是无法解释诸多奇怪的记载的,怎么百姓就有那么高的政治觉悟。

    哪怕到了甲申年,崇祯上吊,江南哭临,这些打行“流氓冲锋队”,也露了脸。

    阉党想要列班祭拜,复社反对,写檄文羞辱。

    阉党就雇佣了一批当地流氓,上街去打复社的人。

    复社也知道,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于是复社的徐武静、张子退,立刻从东阳、义乌等地,雇佣了大量的打手。

    崇祯吊死江南哭临期间,阉党的冲锋队和复社的流氓冲锋队,就在街上开干。

    最终还是复社那边的人更多,打的阉党的人抱头鼠窜,完全控制了市井局面,让阉党在市井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复社迅速控制了市井间的舆论风向。

    顾炎武在其《生员论》里,就指出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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