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姥姥的唇颤了颤,似心有不甘,想争辩,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夏夕知道姥姥想说什么,姥姥肯定认为她很好,绝对配得上景尧,她也清楚人不该看低自己,可别人不会这么觉得。只要她和景尧的婚事传出去,她那点家底肯定会被挖个底朝天,不只是她,或者整个夏家都会被贬得一文不值。 这世上,能完全屏蔽周围杂音而活的人不多,也许她能做到,但她不保证姥姥和弟弟、妹妹也不往心里去。 “所以,为了免受伤害,你选择主动退出。”韩筝终于弄明白夏夕的真实想法了。 不,应该说,是景安和夏夕的一番谈话,才令夏夕下了这个决心。 时间拉回到昨天上午。 医院vip病区二号会议厅,夏夕和景安对面而坐。 之前,夏夕曾想象过有朝一日会和景尧的家人见面,她也明白他家不是普通人家,但却没料到雄厚至此。 “很抱歉,我本该早些上门拜谢的,十几年前,阿尧能逃过一劫,最后还能重见光明,全得夏星女士的爱护。但我当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有这个机会,不过这份人情景家始终记得。” 景安说话温和有礼,又不失威严,他看似和善,实则气场十足,甚至逼得人有点喘不过气。 “景尧救了我数次,我们两家的恩债早就还清了,过去的事景先生不必再提,您今天非要见我一面的原因也不用兜圈子,直说就是。”夏夕不愿拐弯抹角,只想快些确定他想干什么。 纵横商场多年,景安也算阅人无数,他今天一见夏夕,就感觉到夏夕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可他并不打算弄清楚,他今天只想做成一件事。 景安:“夏小姐,阿尧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夏家,所以想弥补,想帮你查找卓樾的下落,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事很复杂,已经超出了他能力范围。今天我会把他带回,在我们上飞机前,我希望你可以劝他放弃追查。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不想他以身步险……还请成全。” 作为父亲,他这个做法无可厚非。 景安见她不说话,紧跟着又说了一句话:“七年前,我曾查过卓樾失踪一事……” “你查过?”这倒令她惊讶,“查得如何?” 景安:“对方绑架并囚禁了我七天。” 这句话震惊到了夏夕。 景安是何等身份?竟会被绑架,还被私囚? “他们没对我怎样,只是想恐吓我,所以我后来没有再调查。现在景尧又牵涉了进来,他的生命安全已经受到了威胁。这次的爆炸事件,他不能再承受第二次。夏小姐,我知道你和卓樾感情深厚,但景尧也算你弟弟,难道你希望他因为调查这个案子而遇上危险吗?” 自始至终,景安都没强势命令过夏夕什么,他只是以事实说明,再晓之以理。 半晌,夏夕点点头:“我会把他赶走的。” 而想要赶走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婚。她要借母亲之死为由,和他一刀两断。 时间再次拉回到当下。 面对韩筝的问话,夏夕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说道:“这样做,对我们都好。” “可景尧并不想离婚……”韩筝提醒。 “可他有喜欢的人!”夏夕绷不住大叫。 没错,景岚也是她想离婚的原因之一。 “他喜欢的人不是你吗?”韩筝惊愕。 “不是,我应该只是替代品而已。” 这个说法令韩筝懵了。 姥姥也懵了:“不对吧,小景和我说过的,他喜欢你才和你结婚的呀?” “好,就算他喜欢我,我和他也不可能……姥姥,我们不提他了好不好?”夏夕只想结束这个话题,她以十二万分的耐心安抚着老太太,“您看,以前我们没有他,再艰难日子也都过来了,以后我们没有他,日子依旧会继续。” “可是……” 夏夕:“别可是了,总之,我不想和他纠缠在一起,更不愿把自己的生活变得复杂。姥姥,他以前是我的弟弟,我们生活在一起,亲如一家,可如今,我们已经分开十二年,他早已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我们没办法仰望的人。” 说着,她又看向韩筝:“阿筝,你应该理解的,我和他差距太大,勉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不如趁早一拍两散。” “你这说法不对。你和他都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韩筝一反常态,很希望她可以坚持。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没尝试就放弃,这做法太草率,我绝不赞成……”姥姥也表示反对。 面对亲友的反对,夏夕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脸上浮现了几丝复杂的情绪。 姥姥以为她被说动了,正要再说些什么,她却突然站起,往后退去,同时失控地大叫出声:“够了!我说了,我不想和他再过下去,你们能不能别劝我了!” 这么多年以来,夏夕一直冷静自持,韩筝还是第一次见她像今天这么激动,姥姥也第一次。 二人互望一眼,满眼震惊的同时又十分心疼。 表面上夏夕似乎没事了,但她其实并没有像她所表现得那般潇洒。她抗拒面对这件事,想就此将它翻篇。 “好好好,我们不劝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姥姥尊重你。”姥姥轻叹。 这孩子向来懂事,今天钻了牛角尖,也是因为两家差距实在太大。富贵人家多是非,如果对方不是小景,她肯定不看好,她真的太喜欢那孩子了。 闻言,夏夕平复了下心情,直接换了个话题:“姥姥,我们现在回公寓收拾东西,今天我们就搬回家里去吧。那公寓是景尧租的,我不想欠他太多……” “好好好,都依你……”姥姥轻拍她的手背。 夏夕等人从公寓搬回海县的小院时,已近傍晚。 韩筝接到医院电话,要回去接一个急诊,她临走前叮咛夏夕:“记住了,有事一定要找我,不要怕麻烦,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夏夕点头应下。 晚餐时,夏誉打来电话,说他要在医院陪夏菲,并一再保证,他会好好开导夏菲。 经过这一次,那小子成熟不少,终于懂得帮衬家里了。 晚饭后,夏夕服侍姥姥睡下,回房后她便把母亲的遗物从床底翻了出来,又仔仔细细查了一遍,心下难免好奇。 当年,卓樾到底在母亲的日记本里发现了什么?那块月牙玉又是什么来头?阮姨让母亲照看的又是谁?是男孩还是女孩? 截至目前,这一切都是那么扑朔迷离。 第二天清晨,大约六点的时候,夏夕还在睡觉,突然被床头柜上的手机吵醒。她本能地把手机摸过来,一看,是陆悠然发来的微信。 陆悠然:夏夕,我们连夜查了一下阮玲玲,这里是她的相关调查资料。 底下是一份文件。 夏夕睡意全消,立刻坐起点开。 陆悠然:阮玲玲,女,母亲阮筱雯,港市人,父亲费兵,港市人,生于19**年,于19**年随父母来舟市做生意。十六岁,父亲过世,生活陷入窘境。曾在舟市读高中,后考上嘉市a大会专业。毕业后做了一名会计,在嘉市某公司上班。一年只回一趟舟市。 陆悠然:关于阮玲玲在嘉市的就业情况,成迷。 陆悠然:关于阮玲玲的恋爱情况,成迷。 陆悠然:现在能调查到的若干事情,皆由阮玲玲在舟市的邻居所陈述。一、阮筱雯在阮玲玲读大学时已患上老年痴呆症;二、阮筱雯有抑郁症;三、阮玲玲大学毕业后交过一个男朋友,曾带回家过一次;四、阮玲玲未婚先孕,男朋友在结婚前一周意外死亡;五、阮玲玲受到刺激,也得了抑郁症;六、阮玲玲生下一男婴后和母亲阮筱雯搬去了嘉市;七、阮筱雯病情加重,一个人走失,独自回到舟市;八、阮玲玲给母亲在舟市办了丧事,邻居发现阮玲玲得了妄想症,曾几次对邻居说有人要杀她;九、阮玲玲自杀身亡,其亲生儿子失踪成迷。 夏夕看完有点傻眼,母亲竟和一个精神病人做上了朋友? 她想了想,忙给陆悠然打去电话:“陆队,阮玲玲的男朋友是谁?意外死亡的具体原因是什么?还有阮玲玲的儿子在哪儿?这些你是不是都还没查清楚?” “没错。”电话里传来一阵阵汽笛声,看样子陆悠然人在外头,“以我的经验来看,阮玲玲在嘉市的情况应该是被人为抹去了。关于她在哪家公司上班、住在哪里、又有哪些朋友,阮玲玲的邻居没办法提供确切的信息。” “那她在嘉市读书,总会有老师同学可以查问的吧?” “查了。但阮玲玲生性孤性,没什么朋友,大家毕业后各奔东西,再没有联系过。唯一一个朋友叫孟长青,听说早过世了。” 又过世了?夏夕的眼皮狠狠跳了跳。 “难道是她男朋友有问题?她是被殃及的?” “现在我们连她男朋友是谁都不知道,这个推测无从考证。” 夏夕听着不由得头疼:“线索又断了……” “没事,慢慢查吧!这么久的案子,想翻出来重新彻查,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有线索。”陆悠然虽然也很泄气,但也觉得很正常,“我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想请你问一问夏姥姥知不知道有关阮玲玲的事,如果你那边有新的线索,请及时告诉我。” 这时,姥姥敲响了夏夕的房门:“小夕啊,该起了,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去公司报到吗?” 她昨晚跟姥姥说过想去公司上班了。 “我马上就起。”她应了一声,转而又对陆悠然道,“陆队,我这就去问姥姥,晚点才给你回复。” “行。那你忙!” 电话挂断后,夏夕立即跳下床,打开房门后一把抱住正准备回厨房的姥姥,撒娇道:“姥姥早。” “早早早。”姥姥摸着大外孙女漂亮的短发,笑道。 “姥姥,有个事我得问您一下。”夏夕直入主题,“妈妈生前通信的那个阮姨您见过吧?” “嗯,见过一面。”对于夏夕突然提到阮玲玲,姥姥有些诧异。 “那你知不知道她男朋友叫什么?” 姥姥想了想,摇摇头。 “她有个孩子,您见过本人或照片吗?” “也没有……” 夏夕不气馁,继续问:“我妈生前是不是帮她照看过谁?” “这倒是有。” 夏夕顿时双眼一亮,“谁?” “一个孤儿,住在孤儿院,你妈还陪阮玲玲去看望过,不过在阮玲玲过世之后,那孩子就没了。”姥姥的语气透出一些惋惜。 夏夕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怎么没的?” “听说是掉进了孤儿院前的河里。大冬天活活被冻死的。你妈知道后还痛哭了一场。” 夏夕若有所思:“那孩子几岁?” “比你小,大概和景尧一般大,死的时候不过五六岁。” “那他之前住的孤儿院叫什么名字?” “应该是和景尧在同一所孤儿院。” 同一所?夏夕又一愣。 她接着问:“那孩子叫什么您知道吗?” “这倒不记得了……”姥姥眉头微皱,“但去孤儿院查话,应该还能查到名字。” “好,我马上去查!”夏夕在姥姥脸上亲了一下,转身要去洗手间,却被姥姥拉了回来:“夕夕,你问这些干什么?不许骗我,有事说事……” 老太太精着,夏夕没想隐瞒,坦诚道:“陆队怀疑妈妈的死和阮姨有关。从眼前已有的资料来看,阮姨死了,阮姨让妈照看的孤儿死了,妈妈也死了,看到阮姨遗物的卓樾跟着失了踪……这当中似乎有种很微妙的关联,姥姥,你觉得呢?” 老太太的面色凝重起来:“可能还真有关联……我记得卓樾出事后某一天,我们家进了贼,同一晚上,卓家起了大火,难道他们在找什么?” “那天晚上家里进过贼?我怎么不知道?”夏夕吃惊。 “你那时在非洲,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有人进了房间,就把灯打开了。可人家戴着黑口罩,把我打晕后就逃了。后来,我怕你担心,就没提过。” 夏夕闻言心里一阵后怕,紧紧抱了抱姥姥,语气坚定道:“我现在就去孤儿院!” 她越来越觉得,只要把那孩子,还有阮姨男朋友的背景查清楚,或许就能知道幕后黑手了。 去公司的事还是先缓一缓,现下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上午八点,夏夕出发去孤儿院,同时通知陆悠然,并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说。 陆悠然听罢,说:“好,一个小时后我们孤儿院见。” 挂了电话,夏夕长吸一口气,她在心里期盼着,希望孤儿院会是所有案件的转折点。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