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景岚再次打量夏夕。 来之前,景岚已经把夏夕的底细都查了个清楚。 夏母声名狼藉,夏父小有名望,但靠的是二婚太太起家,在渭市算得上一个小名人。 当然,出了渭市他也就是庸人一个。毕竟在景家这种大家族面前,国内又有几家可与其一争高下? 说真的,夏夕的身家背景真不怎么样,她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交了一个叫卓樾的男朋友,又和景尧有几年姐弟情分。 至于她本人,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那张脸未施脂粉已明艳动人,若好好打扮,一定是一个绝世美女。 至于个人能力方面,景岚看她这些年的履历,也算不俗。不过与此同时,她的个人风评有点差。 此刻,夏夕面对她,不卑不亢,沉静的双眸中隐隐透着一股子倔强,让人讨厌不上来,但也没办法喜欢。 “我家阿尧为救令妹身受重伤,昨晚已发了整晚高烧。可当我们赶到时,病房内除了老江,再没其他人。夏小姐,虽然你我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很早就知道你们家有恩于我家阿尧弟弟。 “他来渭城为报恩,已数次为你和你家里人不顾个人安危,在我看来,就算往日有再大的恩情也该报完了。 “你恐怕还不知道,阿尧现在还高烧不止,亏得我们赶来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虽然景岚语气温温淡淡,但她话语间分明是在责怪夏夕不知感恩。 夏夕的心被刺得生疼,昨晚他发高烧了?她不由得往里头望了望。 同时,她心里又起了另一个疑问,景岚说她与自己今日是初见,难道她不记得两年前的事了吗?或许吧,她那天醉得不省人事,会忘记也正常。 夏夕强忍着收回目光,又往景岚身上瞄了瞄。 景岚是不记得了,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这对景家姐弟有着见不得光的旧情,她莫名被“恶心”到了。 “看你这样,应该还是挂念他的。可既然挂念,那你昨晚去哪儿了?阿尧都伤成这样了,你妹妹倒是由你弟弟看着,那阿尧你是不是也该守护好?不管怎样,你总归做过他几年姐姐不是吗?以前阿尧是没爹没娘,跟野草似的,没人疼没人护,现在的他可金贵着,真要出点事,谁担得起那责任?”景岚这话的责怪意味越发重了,夏夕的眉心也皱得更深。 “要不要进来随你,门我给你开着。”说罢,景岚转身走了进去。 韩筝听后很想怼她,可偏偏她说得似乎也没错。 景尧受这么重的伤,没人看顾,夏夕好像是有点理亏,可昨晚夏夕也不好过啊,一夜辗转难眠。 说来说去,都得怨景尧,明明是他欺负了夏夕,闹到最后反倒像夏夕忘恩负义了。 夏夕沉默地靠在门口,不愿进去。 “你去看看吧。”韩筝见她面色难看,劝了一句。 夏夕一动不动。 “你明明挂念他,为什么死撑?”韩筝摇头轻叹。 夏夕仍不说话,憋着一肚子闷气,气得都快内伤了。 十分钟后,房内传出一声低低的叫唤,声音很是沙哑:“姐?你……你怎么在这里?” 夏夕猛地抬头。 他这是醒了?听这声音真的很虚弱。 她顿时急了,想冲进去,可脚步却像被灌了铅一般,沉得抬不起来。 “别动,让我摸摸额头……嗯,你的烧终于退下去了。怎么样?疼吗?”景岚和景尧说话时,声音特别温柔,但一想到他俩,一个早已嫁作他人妇,一个也已另娶,如此“卿卿我我”实在太不像话。 “疼,我浑身都疼,特别难受。”景尧虚弱地回答,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 夏夕愣怔了一会儿,心头莫名发酸,一种别样的情绪如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 他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仿若铁打的一般,又何曾叫过疼?现在却在景岚面前示了弱。他与他姐姐的关系,真是好得不一般啊! 景岚:“你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你呀,救人的时候能不能也顾着自己一点?你不心疼自己,姐姐我可要心疼死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妈怎么受得了?” 夏夕听不下去了,她面色惨白,转身快步跑了出去,却在拐角处撞到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人的五官与景尧有几分神似,不同的是,景尧嘻嘻哈哈,眉目间略显顽劣,这男人则很威严,展颜一笑时倒是多了几丝和气:“夏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我是景安,景尧的父亲。我已经向院方借用了一间会议室,能借一步说话吗?” “好。”夏夕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点了点头。 在景尧的记忆当中,他只住过四次院。 第一次是在五岁,他因为车祸住了两个月院,醒来后所有记忆不复存在,眼睛也看不见了。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谁也不认识,那种被黑暗包围、被世界遗弃的恐惧,曾令他无比绝望。虽然他那个时候不知道何为绝望,可后来再回忆起来,刚醒来时的孤独和彷徨,是生平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二次也在五岁,因为他高烧不止而住院。 第三次是十岁,又是一场飞来横祸,他因祸得福,得以重见光明,却也因此让夏夕姐姐和他形同陌路。 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意一辈子看不见,也不愿意就此失去夏夕对自己的爱护。 那一年,他痛不欲生,发现这世上最让人绝望的不是看不见,而是你明明可以看见你最喜欢的人,可她却对你投以憎恨的目光。 她的眼泪,她的悲伤,全是无形的利箭,将他那颗本就脆弱的心射得千疮百孔。 也正是那一年,他幼年的记忆一点一点被唤醒了。两年后,当甘鹤前来找他时,他已经记起自己是谁。 第四次住院就是不久前。那次他倒是满心欢喜,一次不算严重的受伤,换来夏夕体贴入微的照顾,也算是伤有所值。 这是第五次住院,地下水库这场爆炸,他被炸伤,伤得也不轻。可没关系,他看到夏夕心疼自己,对自己越来越上心,他觉得这一切是老天爷对他们夫妻的考验。 经历过生死的感情,才能禁受住生活带来的任何磨难。 只是这一次他伤到了根本,在看到夏夕生气地跑掉后,支撑他的信念一下子坍塌,身体上的伤口趁机作乱,十几年来从未生过病的身子终于不给面子,发起了高烧。 这一夜,他烧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不停地为自己物理退烧。那个时候,他虽然没醒,但内心很希望是夏夕在他昏迷时主动回来了。 只是等他醒过来,看到的却是姐姐景岚。 说实话,他挺失望的。夏夕狠心起来,还真是无情。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去买。”景岚柔声道,“你要不要喝点水?医生说了,多喝水,退烧快……来,我帮你把枕头垫高一点,现在还晕不晕?要不要我把医生叫来?还有,你最喜欢吃的鱼粥已经买来了,不过还是没我煮的好吃,但现在只能将就一下了……我先给你刷一下牙,擦把脸……” 景岚尽力表现着自己的关怀之情。 景尧挡了一下,婉转道:“姐,不用了,要不你把老江叫进来,让老江扶我一把,我自己进卫生间。” 这些事如果由夏夕做,他百分之百愿意,但是换了其他人,他就不愿意了,哪怕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姐姐。 景岚先是怔了怔,这才点头道:“好,我去叫老江。” 没一会儿,老江走了进来,景岚跟在后面。景尧冲老江招了招手:“老江,扶我去趟洗手间,我发了个高烧,脚软得站不住了。” “是。”老江走近,将他扶进了洗手间。 待门一关上,景尧立刻压低声音,指着门外问:“什么情况?我姐怎么跑来了?” “不止大小姐过来了,景总也在。”老江低声回答,“景总现在正和太太说话,两个人已经谈了半个多小时。”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景尧顿时惊叫了一声,顾不得上厕所,转身就要出去,却因为脚软,险些栽倒,亏得老江及时扶了他一把。 想想景尧的身手何等了得,现在居然连路都走不稳:一来是他真的元气大伤,二来自是因为关心则乱。 “景律师,您别急。”老江劝了一句。 “我能不急吗?也不知我爸会和夏夕说些什么。”景尧心急如焚。 “景总应该还不知道您和夏夕的关系。”这是老江的猜测,否则景总的反应不会这般平静。 景尧点头,表示知道。结婚这件事,只要不刻意调查,是很难察觉到的,父亲一时半刻的确不会往这方面想,只因为他从来没表现过他喜欢谁。再加上他才二十四岁,一般有钱人家的子女多半会玩够了才收心成家立业。 谁知他前脚才走出洗手间,后脚就看到夏夕推门走了进来。 夏夕面色苍白,可目光很平静。 也不知为什么,他一见到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就莫名紧张,只是畏惧的同时又想亲近她。 “夏夕姐……”他乖乖地叫了一声,那模样就像一只极力想讨好主人的软萌小猫咪。 景岚见状一愣。 她认识的景尧,什么时候这么乖过?他从来是不可一世的,即便看上去温和,也只是表面的。 这时,景安也走了进来,景尧马上接了一句:“爸。” 第(2/3)页